【悼念同業篇】

恨生命之無常 ──悼民生報攝影記者楊佳
文/王正慧

編按:華航二月十六日空難奪走了民生報攝影記者楊佳全家四口、台灣日報社會組記者李宗憲任華航空服員的妻子寶貴生命,本刊謹向楊佳等遇難者致上最深的悼念,並期盼李宗憲先生節哀。

知道是什麼樣的因緣,我成為跟楊家四口最後共進晚餐的新聞同業。

時間:二月十一日,晚上七點
地點:巴里島 Poca Loco
    墨西哥餐廳

 隨好友林秀芬領隊赴一飯局,正巧這個飯局是歡迎楊家一行人抵達峇里島的第一天,由於我與楊佳在台北不曾跑過同線,因此素未謀面,但既知是同業,相聊之下,又都有熟識的朋友,所以整晚,我與外子跟楊家四口說說笑笑,相談甚歡。

 席間,楊大哥跟我聊了許多生涯規劃的問題,尤其對資深記者制度多所討論,楊的溫文儒雅,說話有條不紊,讓我印象深刻;同時,我還要特別一提的是楊大嫂,她開朗的笑容迄今深印腦海。

 還記得他們的小女兒依偎在媽媽胸前,撒嬌地說:「媽媽餵我,才吃!」雖然只是一般母女的親情流露,但我願意牢牢記住,畢竟這是我對這家人的最後印象。

 跟楊家第一次的聚餐竟成永訣!

 如果知道人生無常,我一定不貪玩,多陪陪他們,現在回想起來,又會很阿Q地想,還好楊小弟弟多點客牛排,畢竟走得那麼匆促前,能多享用些什麼總是好的!

 楊家夫妻,留給我的印象是那麼友善而熱情,對小孩的照顧更是無微不至,記得楊大嫂說,孩子放完寒暑假,都會互相比較去了哪些國家遊玩,他們如果再不帶小孩出國,簡直是對不起他們!這才下定決心。正好有旅行社任職的好友,要前往峇里島業務考察,加上印尼盾大貶,因此才促成這趟全家旅遊。

 由於我已有多次峇里島旅遊的經驗,因此我還教他們要多吃些紅毛丹、山竺,當地的名產,以及可以大啖海鮮的金巴開沙灘,希望這些資訊讓他們吃好、玩好,總算帶著充實愉悅的心情,一家人共赴西方極樂。

 記者生涯六年了,雖然看遍人生無常,生離死別,應能瞭然於心,但這一次我早楊家兩天回台,同樣的班機,同樣的霧夜,卻是生死殊途,我的心情不知應悲或喜。

 記得空難當天,我前往過境旅館採訪,家屬們焦急等候,悲傷難抑的氣壓讓人喘不過氣,有位旅行社的小姐趨前問我,是否有生還者,我說恐怕機會不大,追問之下,赫然發現原來她等候接機的竟是楊家一行人,當場我倆抱頭相擁,一時不能自己。

 事不關己,關己則亂,踏著零亂的思緒,還是得繼續採訪。而後幾天,楊家四人的身影,不時迴盪腦海,趁著我還記憶鮮明,趁著我還能回憶他們一家人的溫馨和樂,趕緊寫下這篇文章,盼他們黃泉路上全家團圓永不孤寂。 (作者為中視新聞部記者) {M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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