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會租界】

我在工會的日子

────前自立工會常務理事長王幼玲話說從前

口述/王幼玲 整裡/翁慧雯

自立組工會時,記者不怕因加入而被點名,因此都蠻樂意入會,這是我們 工會體質跟人家不一樣的地方……


立報系的工會大概是在民國七十六年、七十七年左右成立,相較於多數報 業工會以剪排工廠部門的人為主要會員,自立工會比較特別的地方,是有很多 編輯部的同仁參與。

自立記者不怕加入工會

 我想原因包括:一、那陣子自立的成員比較具有抗爭性格,他們多半是具有 抗爭性格,他們多半是具有改革精神的人,所以對工會事務比較不排斥。另外 ,相較於中時、聯合、自立的編輯跟記者的薪水待遇比較差、比較弱勢,他們 覺得自己也是遭受不公平待遇的一群人,所以就會選擇加入工會,有些人還積 極參與運作。

 其次,自立的資方很愛面子,相當注重自己的對外形象,他以一 個民主、改革者自居,雖然我們在籌組的過程中,跟資方有一些意見不同,但 他並沒有因此而打壓我們,這也是記者跟編輯加入工會沒有很大戒心的原因。

 三、自立的總編輯等單位主管支工會,可能在不經意當中做了一些潤滑的作用 ,勸老闆不要對工會下太大的毒手。

 我覺得白領的編輯、記者跟藍領的工人在想法上有一些差距,白領階級可能 認為自己滿有彈性,工作條件不好就跳槽,不用透過集體的力量去改變什麼東 西,相較之下,藍領階級沒有這樣的優勢。當初自立組工會的先天條件比中時 、聯合好,我們的記者並不不害怕加入工會被點名,因此都蠻樂意入會的,這 是我們工會體質跟人家不太一樣的地方。

 可是,如果要問這些參與工會的人是否都具有所謂的勞工意識,我覺得不盡 然如此。在工會籌組的過程中,我們會因一些根本意識形態的差異,而必須跟 記者辯論,有些記者會認為資方擁有管理權是理所當然的,他想要怎麼管就怎 麼管。因為記者在外蠻神氣的,他的自主性比較高,他們比較不會深刻地體認 到自己也是一個受雇者的角色,也是被人家決定的角色,即使在他們加入工會 之後,可能還是有很多人這樣認為。

藍領、白領訴求點不同

 我在六年的常務理事任期內,遇過幾次抗爭,其中有三次大型的裁員。因報 社經營不好,大概每隔一年就要裁員一次,幾次裁員的風波下來,我們都會採 取走上街頭、拉布條等抗爭行動,透過這樣子的動作,其實凸顯出記者在整個 勞動市場上的位置,雖然記者的整個職業聲望似乎蠻不錯、蠻光鮮的,可是當 你回到所謂的勞資關係的層級來看,記者基本上還是處於被決定的體制中。在

 幾次的裁員風波中,其實記者也免不了被解雇,第一波是地方記者被裁掉,然 後是研究單位、專案小組被裁撤。

 最大的一次抗爭,也就是自立經營權轉換的那一次,我們發現其實記者跟工 人的訴求是有點不太一樣的。工人訴求的是我的工作權,將來我的勞動條件是 不是會變更這樣的問題;而記者比較擔心形而上的問題,譬如編輯方針是不是 會改變,老闆是不是還會讓編輯部維持獨立自主的運作,進而提出簽訂編輯室 公約的要求。

透過產業民主爭取權利

 其實,這是一個蠻先進的看法,基本上就是產業民主的概念,產業民主的精 神是指除了政治、社會的參與要民主之外,在產業內部,受雇者跟老闆也一樣 必須遵守民主的遊戲規則,也就是說所有管理、編輯方針、編輯風格,不是由 資方所單方面決定,資方跟勞方透過民主共同決定。當時編輯室公約的訴求, 並沒有得到工會其他部門成員的認同,他們覺得記者有點無聊。

 其實當時如果可以的話,工會應該提出所有的部門都必須產業民主的訴求, 譬如說跑廣告的人業績怎麼定、分紅獎金怎麼分,工廠的班要怎麼排、績效怎 麼考核,都是可以透過產業民主的方式來討論,不過,那時候可能氣氛、時機 還沒成熟。

 回顧在自立身兼記者與工會幹部的那段期間,這樣的經驗絕不是一般記者能 體驗的,也許可能因為籌組工會而失掉一些升遷的機會,但是我很珍惜這六年 的經驗,雖然那是一個負擔蠻大的工作,我常常失眠,常常擔心明天的談判會 不會成功,壓力很大,擔心提出的要求,資方不給時,下一步要怎麼進行抗爭 ,如果下一步的抗爭又不行,會不會造成整盤棋都散了?

 另外,我也很認真地勤跑基層,親自發放各項文宣,順便跟會員聊聊天,了 解他們的狀況,所以每個會員我都認識,他們也都認識我,這真的是要投下心 力。他們戲稱我是自立的媽祖,為什麼會這樣,有時候也不盡然我都能解決每 一個問題,不過當他們來抱怨時,我總是傾聽、慰問一下。也由於我平常非常 用心地在聯繫工會成員的感情,所以在面臨變革時,才會出現一個那麼團結的 面貌。後來我離開之後,工會面對的資方態度比較強硬,所以就比較施展不開 來,陳政忠的屬下可能比較沒有民主的觀念。 (整理者為自由時報編輯) {M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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