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映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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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八卦雜誌「壹週刊」在台灣一砲而紅，但在社會各界大肆抨擊「狗仔隊」聲中，很少人真正注意到，台灣媒體早就「壹週刊化」了。傳聞壹週刊要做的題目，各媒體莫不搶先報導，壹週刊真正出刊後，反倒被笑稱「不夠八卦」。不少新聞工作者的共同看法是：台灣媒體已經比壹週刊還要八卦！ 早在壹週刊籌備階段，新聞界即已盛傳壹週刊將以「陸委會主委蔡英文的感情世界」做為封面故事，並將蔡英文等名人列為狗仔隊首要跟監對象。 由於傳聞煞有介事，導致原本即已進入高度「備戰狀態」的台灣媒體按捺不住，部分媒體索性率先報導蔡英文的感情世界。結果答案揭曉，不要說是封面故事，壹週刊創刊號根本沒有任何與蔡英文相關的報導，新聞界之前的大張旗鼓被證明只是「虛驚一場」。 後來新聞界再度盛傳，壹週刊將大做總統女兒陳幸妤的昔日戀情，這項傳聞並意外形成中時晚報、聯合晚報兩大晚報的「諜對諜」風暴。聯合晚報最早傳出已訪問到陳幸妤前男友，並將大幅報導的訊息，中時晚報主管立即陷入高度緊張狀態，急思採訪到陳幸妤前男友以挽回頹勢。但最後證明又是虛驚一場，聯晚根本沒有訪問陳幸妤前男友，兩大晚報這場彼此提心吊膽的新聞戰才告平息。 而隨著壹週刊出刊進入倒數計時階段，台灣大八開雜誌的長期霸主──時報週刊也備感威脅，開始在內容上加強其辛辣與八卦程度。最明顯的例子，是時報週刊以為壹週刊將重點報導民進黨立委李文忠、賴勁麟、洪奇昌等人的感情世界，因此立即專訪李文忠等人，並且趕於壹週刊出刊前夕，推出國防大學校長夏瀛洲婚變的「上將夫人與傳令兵老少配」封面故事。 據了解，李文忠雖然接受時報週刊專訪，並坦承其與前新新聞女記者的新戀情，但事後卻以避免傷害前妻及子女為由，希望時報週刊不要刊登專訪。李文忠更在多次打聽，確認壹週刊創刊號並未處理他的新戀情後，以「壹週刊沒有要做」為由企圖說服時報週刊，但時報週刊仍以李文忠已接受專訪為由婉拒，由此可見時報週刊與壹週刊間的緊張競爭程度。 時報週刊關於「上將夫人與傳令兵老少配」、「李文忠新戀情」的報導，率先於中國時報三版大幅披露，果然在壹週刊出刊前夕造成轟動。儘管部分老中時人對於中時的「八卦化」不以為然，但此舉的確為時報週刊做了次大好宣傳，也充分顯示時報週刊以整個中時報系資源積極備戰的成效。 不過，來勢洶洶的壹週刊展現了勢在必得的決心，一系列投下鉅資、影射藝人蕭薔等名人的電視廣告密集播出後，已成功吸引社會各界對於「狗仔隊來了」的討論與重視。五月二十九日爆發的「陳幸妤怒責媒體」風波，則將壹週刊的宣傳效應推上最高點。 這次風波事後則出現兩種截然不同說法，一種是壹週刊刻意放話，將其封面故事擴大渲染成「陳幸妤未婚懷孕」，導致所有電子媒體爭相向陳幸妤求證；而在網路上廣為流傳的另一種說法，則是此風波根本與壹週刊無關，是東森電視台先錯誤報導「壹週刊將報導陳幸妤未婚懷孕」訊息，自己再根據這則錯誤報導去向陳幸妤求證。 無論真相為何，陳幸妤對媒體足足發飆了八分鐘，透過有線電視台整點新聞一再重播後，已讓「壹週刊」的名號更加深入人心，並連帶讓所有電視call in節目皆以陳幸妤發飆，及壹週刊來台做為討論主題。壹週刊總編輯裴偉也幾乎上遍所有節目，這些「免費宣傳」效果早已超過壹週刊預定投下的一億多元宣傳預算。 弔詭的是，過去在台灣飽受抨擊的「獨家報導」等八卦雜誌，在這一波壹週刊來台效應中，卻搖身成為台灣新聞品質的捍衛者。獨家報導雜誌社社長沈野在電視上痛批壹週刊將「敗壞台灣社會風氣」的畫面，實在讓不少新聞工作者感到啼笑皆非。 經過這一連串主動出擊或陰錯陽差的成功造勢後，壹週刊創刊號果然造成搶購熱潮，許多人罵歸罵，但還是在第一時間去買來先睹為快。而所有電子媒體在做完質疑狗仔隊的call in節目或專題報導後，卻也不約而同對壹週刊報導的「總統女婿趙建銘被前女友指為薄倖」、「阿寶連三夜與黃子佼共度春宵」等封面故事跟進報導，讓壹週刊的宣傳效應更加推波助瀾。 壹週刊在短短一兩天內銷售一空後，一方面立即在中國時報、聯合報等大報的頭版大幅刊登「感謝啟事」廣告，另一方面則剪接蕭薔、陳幸妤、趙建銘等三人的談話，在電視台大打「如果什麼都沒做，不用怕」廣告；讓各媒體一方面憂心壹週刊帶來的高度競爭生態，一方面卻也「笑納」壹週刊投入的大量廣告費。 有趣的是，台灣媒體似已警覺到之前的點名抨擊，實際上無異於「壹週刊免費宣傳工具」。因此，部分平面媒體老闆下令，除非是非常重要的獨家新聞，否則「絕不跟進壹週刊報導」，新聞版面中更避免出現「壹週刊」這三個字；電子媒體則在播報新聞時，刻意以「某雜誌」取代「壹週刊」，使得前幾天才密集出現的「壹週刊」字眼被自動「消音」。 經此一役，台灣媒體終於見識到壹週刊老闆黎智英的高明商業手腕，壹週刊的「搶灘戰」也因銷售長紅而成功站穩腳步。不過，不少資深新聞工作者開始憂慮，今後壹週刊打算要做的題目，台灣媒體仍然會迫不及待搶先報導；而壹週刊狗仔隊跟監成果每週曝光後，更將引發台灣媒體每週一次的全面跟進。 另外，值得台灣媒體反省深思的是，主流媒體上雖然充斥對於壹週刊、狗仔隊的嚴厲質疑，網路上卻不乏支持狗仔隊「報導真相」、「揭穿謊言」精神，以及反過來批評台灣媒體的聲音。 許多網友指出，台灣媒體過去太鄉愿、缺乏追求真相的精神，使得政客、藝人可以盡情說謊而不被拆穿，而台灣媒體在壹週刊登台前後更趨明顯的羶色腥走向，簡直已經「比壹週刊還壹週刊」、「比壹週刊還八卦」。 或許，壹週刊登台帶給台灣新聞界的重大衝擊，現在才剛剛開始。 （作者為資深新聞工作者） {M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