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人物篇】

李永得:記者必須堅持專業尊嚴

採訪/何榮幸、蔡慧琳  整理/蔡慧琳

編按:李永得曾任自立晚報總編輯、自立早報總編輯、黑白新聞周刊社長、民視籌備處新聞部經理、澳洲自立快報社長,從事新聞工作約十五年,李永得曾與徐璐首開先例前往大陸採訪,並且在「自立事件」 中成為台灣第一位票選總編輯。

年我和徐璐首開先例赴大陸採訪這件事,多年來我都不太願意談,當時自立報系社長吳豐山得知兩大報準備赴大陸採訪後,馬上回社裡指揮調度,原來不是要派我們兩個人去的,只是恰好只有我和徐璐有護照,可以立即出發而已。

 消息傳回台灣確實轟動一時,不過到現在我還是認為那件事沒有這麼偉大,它只不過是一樁報業競爭下的產物罷了,或者說那件事具有對兩岸開放探親臨門一腳之功,其他則未免言過其實,我自己則有點浪得虛名。

記者不應是新聞主角

 我不願談這件事,主要是說,如果一個新聞記者是用行動來讓自己成名的話,是不可取的。記者永遠應該做一個冷靜的、有距離的旁觀者,代表閱聽觀眾去觀察及報導事件的全貌與來龍去脈,不能讓自己涉入新聞事件甚至成為新聞主角,否則多少會讓事實有點扭曲。

 十年來新聞環境的變化,我的感觸很深,我發現現在的記者很樂意把自己變成新聞主角,被採訪或被報導。雖然記者是人又是專業人士,知道許多民眾不知道的消息或內幕,被報導實在難免,但不能因此混浠新聞專業和倫理,更不應該刻意讓存有作秀的心理。

 報禁解除後,新聞質量是否等值提昇?我想,可能因為,十年前有外部管制的緣故,媒體的內部控管等製作過程比較嚴格,反觀報禁開放後,因增張擴版,新聞量大增,反而無法嚴格審查,新聞真實性比過去相對減低。

 今日媒體自主性雖有進步,但控制卻換了一個型式,也換了主導人。以前是完全配合國家政策,現在是配合老闆的利益和政策,這其中存在某些程度的差別。

老闆的利益應與公益結合

 其實,我也知道全世界十大最有影響力的媒體,其運作都須配合老闆的利益,不過幸好那些老闆都還有點社會公義觀念,不完全以私利干涉新聞。老闆的利益能和社會公義結合最好,但不能相差太遠。

 我要給現在的新聞工作者一點建議,有沒有工作尊嚴唯一的判斷標準是「事實」,老闆或長官要你做的是不是與事實不符,而不是一桿子打翻一船人,認為配合老闆就是大錯特錯。聽起來有點悲觀,但卻是很務實的,這其中就存在繼續努力的空間。

 我過去也一直向同事強調一個觀念:總編輯最重要的任務,不是教你怎麼去採訪,或教人怎麼寫作,而是要維護讓每個同仁能充分發揮專業的空間;美國華盛頓郵報前總編輯曾經說過一句很有名的話:「總編輯的角色就是要對抗外來壓力,包括老闆在內」,總編輯要有這樣的擔當,你的記者才會願意為報社去衝鋒陷陣。

 以前在自立的時候,愈控制我們就愈挑戰你,還能得到讀者和民意支持,只要不搞到老闆被警總查問而使報社關門,其中是有某些程度的空間的,反觀現在能這樣子嗎?

專業尊嚴就是工作意義

 我覺得記者的專業尊嚴是最重要的事,報紙每天賣的是有價值觀念的產品,它會對社會產生影響,對讀者會產生價值上的變化,所以它與一般的銷售物品不同,其專業環境比其他任何行業都來得重要,如果把專業尊嚴拿掉的話,負責傳播新聞的記者和扭曲事實的產品推銷員有什麼不同?

 我比較喜歡站在弱勢地位,像當時自立不計代價推動大家都不敢碰的解嚴議題,最後證明這是有遠見的,能在這種對社會有貢獻的環境下工作讓我覺得很有尊嚴,這就是我從事新聞工作以來的意義。

 至於籌辦民視建台及其中的恩怨,都和現任立委蔡同榮有關。去年民視公司剛組成的那天晚上,當選董事長的蔡同榮請我吃飯,他希望我留在新聞部幫忙,但又同時強調「我要選黨主席,你可不可以先幫我做文宣?」,在那之前,民視副董事長張俊宏也表態要選民進黨黨主席,我已經批評過此事,蔡同榮竟然還要我去做同樣的事,所以這種媒體怎麼會有前途?我當場拒絕蔡同榮,並且離開民視。 {M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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