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新聞】

中寮鄉親報 貼身報導

────五個年輕女生 不只是當記者

文/汪碧治


二一震災後災區出現許多草根性、在地的社區報,文史工作者紛紛進駐當地投入辦報工作。其中「中寮鄉親報」評價頗高,它的全部成員只是五個年輕女生,除了馮小非為台灣日報特派記者外,其餘皆非新聞科班出身。「果然文化工作室」的成員,當初她們凝聚一起是為了完成理想,所做的工作是透過社會運動、文字、公聽會等方式的操作,希望喚起社會大眾對文化資產保護的重視。九二一震災後,幾個人在確定彼此平安後,便馬上停下手邊的工作前往中寮。那時還沒有中寮鄉親報,她們幾個人只是不停地拍照和記錄!

  對「中寮鄉親報」的成員來說,並不只是把它當成一個記者的工作。自發性的邀集村長討論中寮鄉的問題,辦報對這幾個年輕女生來說,「其實只是和大家在一起的一個方法。」中寮鄉民有許多集體性的問題,她們的任務是把資訊帶進去。這裡原本就有土壤、她們的工作是幫助鄉民找到更多養份。比較像是一種催化劑的角色,「採訪的工作讓我們更近距離地去觀察這塊土地。」

  她們確實是把中寮鄉親報當成一種媒體來辦,但和主流媒體的不同,鄉親報的記者在跑新聞時,目的性相當強。馮小非指出,為了把我們的專業放在有用的地方,我們所跑出來的新聞報導,都非常清楚對災民是有幫助的!我們有機地和災民連結在一起,而不只是一份工作而已。

  「假如我是一個中寮鄉民,我需要的資訊是什麼?」例如條例和災民幾乎都有的土地問題,中寮鄉親報都要想辦法去凸顯。這類報導或許對主流媒體來說早已沒有新聞價值,但對災民來說才是有用的新聞資訊。例如條例一天到晚在變,鄉親報嚴格審核這些資訊,當地居民開始相信鄉親報的報導是正確的訊息。

  看過中寮鄉親報的人常會被「中寮照相簿」大量運用的影像所吸引。因為對中寮鄉民來說,影像所達到的效果常勝於文字。以影像來連結情感的部份主要由擅長攝影的王亞力所掌握。原本在藝廊工作的王亞力對於攝影記錄工作,並沒有什麼深刻的思考。九二一震災中,她其實不忍心將鏡頭轉向人!有些新聞工作者常常要碰觸的問題促使她去思考,影像應該怎麼用?「為什麼拍照?」用什麼立場去拍災民?如何忠實呈現災民的想法?王亞力說「我必須明白這是一種歷史角度,絕對不是個人創作!」

  「在那樣刻骨銘心的時刻,我相信誰都會想要按下快門。」但王亞力捨棄了用那種粗暴、幾近強暴的方式來對待這個城鎮。那種驚駭的影像對人的深刻記憶或許有用,但對未來重建、呈現整體輪廓卻沒有太大幫助。於是她去拍街道,盡量拼湊出中寮在地震前的樣貌。作為一個影像工作者,王亞力認為是這個時代的人應盡的義務。每個城市都應該有這樣的影像工作者持續地去做記錄工作。

  九月二十八日進入災區,那時除了睡覺,就是在災區一直跑。不同於一般新聞的無情、速度,在災區採訪記錄,王亞力說這對災民也是一種心靈重建,有人為他們拍照、聽他們說話。中寮鄉已是一個老人化村莊,「我的採訪工作是用聲音、影像去陪伴他們,讓他們將生活中的孤苦釋放出來。」

  鄉親報記者王亞力說這一年她準備當一個學生,去學習這些人的智慧,用鏡頭去看當地人的生活態度、神韻。從這些受訪者身上去看見另一種人生價值,並把農業區問題做一個脈絡的延伸。尤其從那些老人身上,她看見一種語言的驚豔,他們生活經驗中有很多的養份,這些王亞力都企圖呈現在中寮鄉親報上。

  中寮鄉各村情況差別很大,有時候採訪久了,馮小非說她們局限在自己原先的資源,局限在特定的議題或村落上,此時便要去開拓自己的新聞來源,強迫自己再多跨出去一步。有時也會和村民、採訪對象太熟了,超越了採訪關係,她便提醒自己再拉回來一點。中寮鄉有屬於她自己的思想、歷史,有時和受訪者感情太好了,看問題反而不夠客觀。

  在鄉下地方辦社區報,有時人情世故不如想像中簡單。類似當地行政機關缺失之類議題,馮小非說自己覺得應該加以披露,但其實報導出來對這個地方卻是沒有任何幫助。地方記者講交情、講人情,有些問題仍要有技巧的迴避。強龍壓不住地頭蛇,得罪中寮鄉民不是我們的目的,「我們不希望中寮鄉親報變成一份很衝的社區報,基本上我們是來救災的。」對某些議題無法用尖銳的角度呈現。馮小非說,在當地居民共識還未強烈凝聚時,這麼做傷害了我們自己、也傷害了居民。中寮鄉親報仍然處於一個極脆弱的狀態! (作者為新台灣周刊記者){M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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