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聞學潔
「現在寫得好的體育新聞已不復見!」棒球專欄作家翁嘉銘(筆名瘦菊子)語重心長地表示。走過體育新聞最盛與最沒落時期的他,在台灣記協所舉辦的「二千年新聞研習夏令營」課程中,一語道破他對當前體育新聞最深沈的觀察與期待。 畢業於世新採訪編輯科的翁嘉銘,也許是在不願向命運低頭的志氣驅使下,在求學期間,他就像是個「過動兒」,參加過合唱團,課餘時間還去民歌餐廳駐唱,他回憶說:「當時的同學都沒想到我會走入新聞這一行,反而認為我以後會跟民歌手一樣背著吉他到處走唱。」 談到何時與體育新聞結緣?翁嘉銘說,大概是在民國八十七年,當時任職於中晚,跑的路線很雜,曾跑過生活、影劇版、大陸新聞,偶爾寫寫政治評論,與其說是對體育新聞有興趣,還不如說是喜歡觀察社會文化的變遷。 記得那時兄弟飯店棒球隊樂儀隊成立,鮮黃的球衣,由教官曾紀恩帶領進場,一進場就跟觀眾敬禮,比賽完也會跟球迷說謝謝,與以前相較,完全截然不同,他們已開始注意到消費群,直覺告訴我,台灣的職棒運動可能要開始了。於是跑去跟中晚的副刊主編羅智成說,我想在副刊寫一篇棒球的專欄,至此開始展開我與「棒球共舞」的生涯。 跑體育新聞畢竟與跑一般的新聞不太一樣,尤其是寫稿部分,一場舉重比賽要如何寫?只寫誰舉了多少?有沒有創紀錄?字數恐怕都不到一百字,對一個需要八、九千字的報紙版面來說,顯然不夠。 對此翁嘉銘以多年經驗指出,跑新聞說穿了其實很公式化,就大報社編制來說,體育組的記者最少也有七、八個,每一個記者分配到的路線可能只是一項運動,例如我跑田賽、你跑徑賽、他跑舉重,如果只是報導比賽成績,讀者看了覺得乏味,自己寫得也沒什麼樂趣。 那該怎麼報導體育新聞?他說,最通常的寫法,就是選手賽前的心理狀況與賽後的感言,但若要寫一篇感人的文章,就需要下功夫,多做調查採訪。比如採訪教練;了解所跑的體育項目,對選手做很多的背景分析;才有可能寫出一篇好的體育新聞報導。 新聞工作不光只是有新聞發生就去,我覺得一個稱職的記者,會去關心他的新聞路線上的人與事,與受訪者維持一種共存共榮的關係;花點時間,多跟運動員相處,畢竟有人味的報導比一篇硬邦邦的報導來得有生氣。記得,在只有三大報階段時,民生報與聯合報有很多不錯的體育記者。例如孫鍵政、楊武勳,他們不論在新聞的深度與廣度,都寫過很出色的報導,立志跑體育新聞的人,不妨去圖書館看看他們寫的新聞。 「我想要當一個好記者,最重要就是千萬不要害羞。」翁嘉銘補充說,不要怕人家不回答你,主動跑去與欣賞的球員聊天,更深入了解棒球遊戲規則,譬如怎樣打出全壘打、怎樣避免被三振,除了學到棒球知識,也與球員建立良好的朋友關係,如有發生重大事情,他們會主動跟你聯繫。 當然,若遇到對談者要求你不要寫出來,而你基於新聞的直覺告訴你非寫不可時,你可以試著解釋給對方聽,並商量你的報導角度與寫法,讓又是朋友又是受訪者的友誼關係得以長長久久。 談到媒體發展狀況,翁嘉銘感慨地表示,這幾年體育新聞只有兩字形容「蕭條」。想起在棒球運動風靡時期,報社體育組的記者曾多達二十幾位,版面篇幅也常以重要新聞處理。你會發現說,當老總統蔣介石頒獎給少棒選手時,他們在國人眼中就像是「民族救星」,只要出國比賽,三家無線電視台一定跟去採訪,也常榮登報紙頭條。 反觀現今,這樣的新聞已沒有這樣的地位,難道說是媒體變心了嗎?其實也不盡然。翁嘉銘說,這是因為現在人的生活興趣較多元,相對的,新聞的價值也會隨著環境而變得多元化。以前只要到七、八月大家談的都是棒球,不談還覺得怪怪的;現在七、八月誰還跟你聊棒球。所以今天棒球或是籃球新聞較少人關注,我想主要還是跟時代氣氛不同有很大的關係,多元的休閒娛樂,取代集體性的情緒發洩。 雖然近來體育新聞的地位大不如前,讓人覺得悲涼。但翁嘉銘卻認為「危機就是轉機」。他認為,在最惡劣的環境下,記者的發揮空間更大,因為當球賽本身不是很重要的時候,反而可以多做一些調查採訪,去對體育生態、環境做一深度的報導,去了解台灣職棒運動發生了什麼問題,為什麼會有不法簽賭行為發生,去教導球迷或讓不上進的球隊有所激勵。 若一個記者只知記錄記者會上的新聞,重新改寫發出去,那跟「文字勞工」沒什麼兩樣。翁嘉銘指出,新聞報導不管是傳統的5W1H,或是新潮的小說式寫作,都需要時間的磨練。現今台灣的新聞寫作與國外媒體相較顯然是落後許多,應該要開始發展出更完善的新聞寫作環境,讓記者有更多發揮的空間,這是瘦菊子對體育新聞最深的期待。 (作者為工商時報編輯){M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