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俊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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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台大新聞研究所畢業，回來台南市當駐在記者，晃眼間，正巧兩年，也就是說，跑警政、司法線，也有兩年的時光了。平日跑新聞，接觸消息來源與同業，多少知道台南市新聞圈的生態。但知道得愈多，心中的疑惑就愈深。 記者變公關 首先，是一個「警政記者聯誼會」的組織，讓我無所適從，不知該如何對待。照理講，這個組織的宗旨，應是讓主跑社會新聞的記者，有一個同業聯誼、交換意見的場所，像是爭取新聞自由等，可以團結一心對外，如是這樣的立意，應該就很好。 但經觀察，卻發現這個組織有些變質，加入組織的各報記者，無形中變成替有心人「背書」的工具，像有記者經營色情行業等特種行業，而最常見的「關說」非法情事，則是交通罰款。 這些有心的記者，他們通常有一些共通性，就是不跑新聞，以及有一不曾聽聞的報社，他們常把「記者」一職當成「公關」用，依附在警政記者聯誼會底下，爭取一個聯誼會的幹部職位，在外打出該會的頭銜，而且每逢三節，或是有新人加入社會路線，這些「公關記者」就表現得異常熱心。 有某報記者就說，這些人（公關記者）服務「記者們」很周到。所以就算他想爭取一個聯誼會職位，大家也不方便嚴厲拒絕，有「公關記者」運作要當會長不成功，只好退而求其次當總幹事，他在外以此頭銜做什麼，大家恐怕心知肚明。 趁選舉賺小費 現在，年底縣市長、立委選舉到，這些「公關記者」更視為「賺小費」的大好機會。只要有記者會，公關記者一定會出席，因為都有「車馬費」可拿，行情在二千元左右。有一次，一個公關記者當著我的面，抱怨某參選人「不上道」，竟讓他空手而歸，一直碎碎唸。 另外，有記者也賺「選舉財」，最常見的是替參選人安排記者會，邀請主跑的線上記者出席，發新聞稿、提供照片，再透過「交情」，希望隔天能見報。至於這個「副業」的行情如何，就看記者與參選人訂下的選舉合約而定，大都是按件計酬。 有記者專門以此為業，跑新聞賺的錢，還比不上當「公關記者」的附加價值，如記者會、新聞見報、關說、直接參與參選人的文宣、要求廣告刊登等，都可獲取金錢。有參選人的競選幹部就當面向我抱怨，某位記者不請自來，連續兩次為參選人寫新聞稿、聯絡記者、開記者會，後因該記者要求的價錢，參選人無法接受，而記者的表現，參選人也不滿意，結局是「謝謝再聯絡」。 警政記者經營特種行業，在台南市似乎不是什麼新聞，每個分局的刑事組長都知道一、二。有一次深夜，第四分局擴大臨檢特種行業，大批人馬進入某pub，我跟在組長旁邊進入，組長突然回頭問我，「這間pub，你有股份嗎？」此話一出，把我給楞住了。在組長的想法裡，為避免不必要的困擾，只要是記者有份的特種行業，可以有「商量」的空間，經歷此事，倒是第一次讓我見識到「無冕王」的「另類第四權」。 司法黃牛手腕高明 而司法線的黃牛記者早有所聞，南市的司法記者分成兩大類，一類是跑新聞的各報記者，另類是以記者為副業、司法黃牛為正業的公關記者。 由於記者常有機會接近法官、檢察官等執法人員，這些公關記者透過這層關係，就直接「關說」某案子。有些公關記者的手腕，靈活到了與法官可以稱兄道弟的地步，最近，某位與公關記者熟識的法官，還因開庭言詞欠妥，與律師「對沖」，惹起不少風波。 檢方、法院的起訴書、判決書新聞資料，常一早放在公關室，讓記者參考、引用，有時放在公關室的部分起訴書或判決書，竟不翼而飛，而這些失蹤的新聞資料，多少與地方政治人物的司法案件有關。公關室雖是開放的，但只有熟悉新聞資料的同業，才有機會在其他記者未發現前，神不知鬼不覺地先拿走「原本」，當然，不是每次都得逞，但記者可能被政治人物收買，卻是一個事實，如果這種事一再發生，對恪盡職守跑新聞的記者而言，無形中直接受到傷害。 記者也要改革 公關記者的存在，通常是結構性的問題，新聞圈強調「自律」，不希望有外力干擾，沒有證照考試，只有媒體招募，素質問題就會浮現，這個缺憾，自然讓有心鑽漏洞的媒體與公關記者有機可乘，而同業的漠視，也間接造成公關記者更肆無忌憚。 譬如，這次台北市爆發的「擄妓勒贖」案，記者也是共犯結構之一，部分記者經營色情行業，同業難道會不知道嗎？近日，從各報侃侃評論，隱喻某些記者涉嫌，就了解「脫序」的記者，扮演公關白手套的角色早存在多時，只是同業沒有挑明而已。廣告詞說得好，「刮別人鬍子前，先把自己的鬍子刮乾淨」，簡單的道理，要監督行政部門，扮演第四權的角色，記者也得自問「夠不夠格」。 在有執法權的司法、警界，大聲疾呼「改革」的同時，有監督權的新聞界，是不是也該深思「改革」。唯有記者自省、自愛、自律、自清，居心叵測的記者才沒有生存的空間，記者才不會被外界輕蔑地唸成「乞食」（台語「乞丐」）。 （作者為自由時報台南市駐在記者） {MW} |